我这个人有个特点,我耳根子很软,我很容易听进别人的观点,我老觉得对方说得很对。秦教授说,键盘侠当中也有一小部分人,用语言的力量,推动社会的进步,起到正面的作用。没错!席瑞说,侠的观点在中国几千年历史上是有变化的,可能曾经非常崇高,今天已经有了新时代的理解。普通人可以做心中自己的小侠,用微小的力量推动社会的进步,也没错。我觉得两位说的,我完全认可。
键盘侠当中是有一小部分金字塔尖的部分,Ta们用理性的分析,“正义”的力量,虽然人微言轻,但是持续不断地推动,也给社会带来积极的变化。那我们是不是也要承认,在键盘侠这个大群体当中,也有很大一部分,Ta们在网上可能没有那么理性,Ta们比较情绪化,Ta们比较容易操纵,Ta比较容易受到情绪的左右,然后发泄的言语,都有,这是一个公允客观的看待。
希瑞刚才说的有一点,说得非常打动我,侠在历史上到今天为止,我们必须给予它新的理解,我想问侠这个精神当中有没有,不管时代怎么流变,但它没有变得特质。这个特质是什么?中国语言当中,最早出现侠这个字,然后下定义的人是韩非子。他写过一本书叫《五蠹》,他说的一句话叫“侠,以武犯禁”,前面还有一句话叫“儒,以文乱法”。从一开始其实分得很清楚的,侠是用武力来突破禁锢和束缚的这一群人。
到今天,暴力,武,这个概念它可能已经变了。勇这个概念,即便是今天这个时代,侠的核心。我们想象一个概念啊,古时候有一个村庄,然后有一个恶霸,然后这个恶霸作恶多端,村子有很多人,天天会在背后说,这个恶霸真的太坏了,烦死了,真的不行,然后不断去传播,甚至形成一种言论,形成一种舆论的压力。没错,在这种压力之下来了一个大侠,月黑风高,把这个恶霸解决了。
那一个叫侠?语言的力量可以呼唤出侠的出现,但不能因此把村庄里,每一个在背后有默默吐槽,抱怨,烦那个恶霸的人都叫侠。一窝侠,一屋侠,侠还来干吗?你们全村都侠。
嘴巴不停地说,语言不停地说的那一部分人,在古时候叫长舌。语言可以推动社会的力量,我完全承认。键盘侠当中有一拨人,在推动社会的进步,但不是对应侠这个称号的,侠是另一拨。侠是有几个基本的特质,比如我刚才说到的第一个勇,侠出门要佩剑,不带毛笔。侠为什么要佩剑?告诉大家,这是勇的象征,这是侠的标志,侠的剑是有名号的。这个勇意味着什么,意味着当担,大家一看到这个君子剑来了,杨过来了。大家一看到玄铁重剑来了,独臂的杨过来了。
侠拿剑,你拿键盘,这什么感觉,侠吃火锅,你吃火锅底料,就是这种感觉。
对于侠来讲最重要的是什么?声名,有时候比生命还重要。侠爱惜羽毛,爱惜江湖中的那份荣耀,这是Ta誓死捍卫的东西。键盘侠叫什么名?马甲,就他刚才说到的这些名,实名都不敢一个。你的勇在哪里?侠的核心,勇。键盘侠的核心,怯。键盘不是键盘侠的工具,是键盘侠的墙壁,Ta要躲在那个键盘,躲在那个屏幕后面,Ta害怕大家看到自己,Ta害怕大家知道,到底是谁在说,谁在骂,这也能叫侠吗?核心特质上有冲撞,核心特质有冲撞,一个在明,一个在暗,一个勇,一个怯,还有最核心的一点,侠为义,而键盘侠大多时候是为了爽。
侠要干嘛?其实也很简单啊。你在现实生活当中,真实的遇到不公的时候的勇,校园暴力,公交车上看到钱包被偷,我们生活当中有那么多小小的不公,你是马上掏出手机在网上骂,今天又看到什么。还是马上迈出一步,制止哪件事情,这就是你做一个普通的好人和一个普通的侠的区别。
我有一个小例子,非常真实的一个例子,去年的六一儿童节,我在家里跟我的大女儿拍了三张照片,自拍,然后发了一条微博说,六一快乐。有一个人在我的微博下面,留了一条言,因为我在《奇葩说》的舞台上,没有说过脏话,但是我要完整地复述Ta的表达,所以接下来可能会出现有脏的字眼,ta的原话是说:这个孩子真的丑得,湖北村货的基因,没差了。一句话,短短几个字,地图炮,基因炮,该开的全开了。
我,我就发了一条微博耶,那一瞬间马上情绪就涌上来,我迅速把手机打开,点开回复,我马上就说,你骂谁嗯?我迅速想回,就是在我按那个几个字的时候,我老婆突然把我手机抢下来,她说这群键盘侠,你不要去跟Ta们骂,你骂了,你跟Ta们有什么区别?
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,键盘侠,是一种非常易于传染的情绪状态,你不要以为Ta离我们那么遥远,如果一旦你在网络上,一旦碰到一个键盘侠,你离成为Ta就只有一步之遥了。我当时就想说,你妈X,你知道吗,就是刚刚他说的,那键盘侠最常用的50个词的第一个,呼之欲出。我第一次,我意识到,我离ta那么近,键盘侠就像一滩不断扩大的水,ta会把你不断地拉下水的,你脚一滑就下去了。
是什么让我没有滑下去?这就是我不停地要对自己要讲啊,我对自己要有道德建设,我不能那么回ta,你可以那样骂我,但我不能那么骂你,我那么骂你,我跟你有什么区别。
面对键盘侠这么强大的感染性,我除了这种道德直觉的自律,我还能做什么呢?
你们知道对方,你们今天的观点的核心是什么吗?是把我面前那堵墙拆了,你现在要告诉我的是,键盘侠也是侠啊,发泄自己的情绪没什么问题,你发泄就好,这是你真实的表达,你大声地在网络世界里叫出来嘛。好啊,那我就骂ta,然后我就成为ta,然后这个圈子就不断地扩大,最后一堵让我不要踏进去的墙,就被爆掉了。
因为只能告诉他,ta是错的,可是你们告诉我,ta是对,ta是侠义之举,你们怎么去说服一个父亲,今天你们怎么告诉我,这个人ta侠在哪里?ta就在我微博下面这么讲,ta侠在哪里?你有一个字能说服我吗?
很多时候我们经常在想,在互联网的舆论中,自由真的非常重要,每当这个时候,我经常会想起晓松老师的一句话,一生温暖纯良,不舍爱与自由,对吧,我那一瞬间才意识到,前一句是后一句的前提,一个人,你只有温暖纯良了,你才可以有资格谈论爱与自由,否则自由,多少罪恶假汝之名。
今天在网上不停地说,这是我真实的情绪,我就要把它表达出来,好啊,那些伤害,那些痛苦,那些语言的机锋,造成所有的损失,你们是用一个,我们也是侠,就把它轻易地化解掉了,我不信,我不服。所有此时此刻,大家记住,一勇一怯,一明一暗,在本质上有冲突,在现实生活中也不成立,键盘侠不是侠,谢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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