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正方程思博:首先我觉得作为一个理科生,这道题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送分题。请看我用经典三段论推理一下,第一,人活着是一件好事,对吧,第二,我最爱的人,她肯定是一个人,所以让我最爱的人活着,肯定是一件好事,有什么问题呢?就是这么简单。
下面我们再来看一看复活,这看似好像是一个很荒诞的字眼,好像在说一种让人起死回生的超能力,但是,其实这项黑科技它不仅实实在在地存在过,还曾有过许许多多的名字,曾经它叫做青霉素,叫做器官移植,明天可能是基因工程,是干细胞技术。
我们试想一下,如果一个古人穿越到现代,看到今天的种种,比如换心啊换肝手术,一定会对它瞠目结舌,也会把青霉素啊,抗生素啊这些东西,视作是一种巫术,那对他们而言,这和见到复活的黑科技,有什么区别呢?难道我们今天还要在这里讨论,是不是应该支持青霉素和器官移植吗?
科技不仅重新塑造了生,其实也再次定义了死,我们对死亡的理解,从没有呼吸到失去心跳再到脑死亡,是越来越精确。那正是因为一个又一个所谓的死亡,正在被现代医疗所攻克。

那试想一下,今天我们眼里所谓的复活,可能在后人眼中不过就是一场小手术而已,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是反对呢?
其实站在反方的角度,我们也可以理解,每当有一项新科技出现,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反对声,曾经就有人反对过摄影,说照片好像会把你的灵魂夺走,有人曾经拒绝过使用电报,因为他们怀念飞鸽传书的浪漫,今天也一定有人会说复活这项黑科技,模糊了生的意义、死的价值、爱的情怀等等。
但是设想一下,放到一个具体情境里,如果我们面对一些在事故中失去亲人的家属,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失孤家庭,难道我们真的能够说出口,为了什么爱的情怀,死的意义,就请你们不要去复活自己的亲人吗?
其实站在科学的角度,今天已经有了人体冷冻技术,即使没有这项黑科技,可能复活技术的脚步离我们也不会太远,但是我们想一想,等到这项科技成真的时候,谁又会成为第一批受益者呢?是那些富商巨贾?还是名流政客?
我觉得这道辩题里,最闪耀着人性光辉的三个字,恰恰是叫做每个人,它告诉我们求生的权利不再会受到财富多少左右,地位高低的支配,公平的用爱来衡量每一个生命复活的机会,是不是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温情一些。
最后我还想说,其实人类生老病死这些自然规律,最好的合作方式从来都不会是妥协,而是抗争,面对未知的科技,请让我们多一些勇敢,也多一些宽容,谢谢。

反方詹青云:思博跟我们赞美的是科技之光,可是这道题题面上写的是科技,实际上聊的是一个政策。
复活是中立的技术,可是怎么用复活,是这个社会的选择,这个政策需要我们每个人扮演上帝,把这个心拿出来,打开仔细凝视,以爱之名去替我们最爱的那群人裁决生死。它并没有改变死亡的本质,它改变的是我们对人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的回答,从此以后,死亡不再是每个人的宿命,它成了某些人的责任。
人一生,不是只爱一个人,不是只有和一个爱的人说再见,长大的日子里,我们爱的人会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我们,人越在小的时候越不能够理解死亡,可能会轻易地用掉手中的只有一次的权利,如果你问那个12岁的我,为了让我奶奶活过来我愿意付出什么代价?我的回答是一切。我不会在那个时候想到,有一天我的爸妈会死,我的偶像会死,我最好的朋友会死,我也许会爱上一个人,跟他白首不相离,但最终还是要分离,我可能生养孩子,但他们也会死,当我身边的爱人一一个的离去,而我已经没有了复活权力的时候,我会怪我自己,我会觉得是我一次次永远的杀死了他们,因为死亡不是宿命,死亡是我的责任,我会一生活在这种愧疚里。
死生亦大矣,死亡不同于生活中的任何事。对于死亡的理解,在历史上曾经决定过一个族群,他们的宗教信仰、哲学艺术、政治制度、甚至生活方式。当这个政策颠覆我们对死亡理解的时候,其实也颠覆了生活本身,人生的KPI变成了你能不能找到并留住一个愿意复活你的人。
以后我妈催婚,她的论点是:不然会死。人还有单身的权利吗?人还有独立不依附于他人而活的自由吗?爸爸妈妈问小朋友,你更爱爸爸还是妈妈,以前是吃醋,现在是保命。我和你妈同时掉到水里你先救谁?以前是无聊,现在是每一位男士都必须认真思考并回答的问题,可是这是爱啊,爱的伟大在于它纯粹,在于它不图宿命,可是在这个世界里,我还相信有纯粹的爱存在吗?
仔细想想看,这个世界不是像数学那么纯粹的,我们这个时代的娱乐工业,那些我们所喜欢的人,完全是我们自己喜欢的,难道背后就没有资本的力量吗?
所以在未来的这个世界,不只是贫富分化,甚至是生死分化,而生死分化会进一步加剧贫富分化,因为有一个阶级他们长生不死,一次次不停地保有财富、资源、权力,并且是以爱的名义。
开杠时间。

程思博:前面你告诉我说不知道选谁,所以会给自己带来内疚,但问题是目前这项科技它已经出现了,所以今天如果你拒绝了这项科技,那你将来一个人都救不了的时候,你是不是会变得更加内疚呢?
詹青云:我一再强调,我拒绝的不是这项科技,是这个政策,如果你觉得人永生是好的,为什么让这个政策逼迫每个人去做选择,我们让所有人都永生不好吗?
程思博:我觉得科技就是科技,政策就是政策,任何一项科学技术都需要好的政策来辅佐,而我们今天聊的只是科技,而政策需要像您这样的好律师来制定。
詹青云:我们现在聊的就是这个政策,用来使用这个科技是否合理,我如果有一个复活的权利,我拿到网上卖掉,穷人买,富人卖,从贫富分化变成生死分化,这样的代价是我们能承担的吗?
程思博:其实今天同样有人,在人体器官上面进行买卖,难道因为这个原因,我们就要禁止器官移植手术吗?这不是因噎废食吗?
詹青云:科技的本质不一样,其实我们这个时代,已经有了克隆技术,为什么没有选择去使用他们,因为伦理问题没有解决之前,一个好的科技可能变成恶的政策。
程思博:在讨论伦理科技之前,我想问一个很具体的问题,如果今天有一个亲人在事故中丧生了,我们有什么权利阻止他使用这项科技呢?
詹青云:你问的是瞬间,我们讨论是政策,可能我在面对这个亲人丧失的时候,我想起我已经不经意地用掉了我的复活权,我想到的是我亲手杀死这个亲人的痛苦。
程思博:那其实也是一样,如果今天已经有了这项科技,你拒绝了使用他,那将来在某个亲人逝世的时候,你是否会感到更大的内疚呢?
詹青云30秒结辩:人生最难的课题,是跟永远说再见,在你的怀里都多停留一秒,这样的诱惑太大了,所以自古至今有巫术、宗教、神话,到后来有科技和科幻,有这样简单而美好的政策,在不停的诱惑我们。
可惜经济学家也总算不准这个世界,越是简单而美好的东西,在落向现实的时候越会变得面目全非,也许我们在永恒的时光里只相遇这一次,可是至少这一世来相遇,生死不是筹码,爱不是工具,时光给过我们的机会,我们珍惜。
程思博30秒结辩。:其实刚才詹青云老师在立论当中,有一句话给我感触很深,她说因为这项科技爱就会变得不纯粹了,我们可能会让爱变得功利化,但是我想说,其实坦诚的说一句,很多情况下爱都并不是那么无私的,很多时候爱本身真的就是功利的,比如好比我爱我的父母,我的父母也爱我,这可能是因为血缘的关系,也许今天我爱一个姑娘,但是我的内心很希望那个姑娘也爱我,我这个爱并不是完全不求回报的,我认为在这世界上很多的爱,就是值得我们自己去争取的,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理所应当,无缘无故的爱啊。
如果这项科技可以让我们世人,更多的去追求爱,而不是名利财富这样的东西,我觉得其实它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。
Leave a Reply